第626章 第一剑·问天!(2 / 2)

“就这一剑……便震散百步气机?”

“他怎么接?!”

“这根本不是人对人的对决,这是天罚一般的力量!!!”

……

而在剑台之上!

萧宁未退半步!

那道天地尽灭的剑光正扑面而来,而他只是握剑在手,目光平静如水,仿佛眼前不是剑光,而是一场寻常细雨。

玄青战袍,早已被剑风卷起飞扬!

他只是沉声低喝一句:

“来得好!”

然后——

出剑!

“铿!!!”

长剑离鞘,剑鸣震天!

他的身躯如松般挺立,脚下爆裂,瞬间将气机灌入手中之剑!

没有人知道他用了什么剑法。

没有惊艳的起手式。

没有缤纷的剑光剑影。

只有一剑——直迎其锋!

“轰!!!——”

天崩地裂!

剑台之上,狂风炸起如爆炸一般,一瞬间便将百米之内掀为碎地!

无数石块崩飞,乱流席卷!

天地间,只剩光!

两道剑意正面撞击!

强横的劲风如怒龙咆哮,席卷四野!

一切声音在此刻归于寂静。

那一刻,无论是百姓、朝臣、武将、还是香山七子,所有人都屏息以待!

只想知道——

他,接得住吗?!

……

“轰——!!!”

剑台震裂!

狂风之中,萧宁被震退三步!

脚下石板崩碎,衣袍破开,玄青战衣竟被剑气撕出数道口子!

他体内气血翻腾如海,五脏六腑都在发痛!

“呃——!”

他喉头一甜,嘴角溢出鲜血!

但他仍旧没有倒!

他咬紧牙关,将那口血生生咽回腹中!

那一剑的力量,几乎要将他碾碎!

但他挺住了!

他站住了!

他挡住了!

下一刻,狂风散去。

尘雾之中,那道浑身染血、衣袍破碎的身影,缓缓抬起头来!

脚步沉稳,神情肃然。

哪怕嘴角仍有血丝淌落,哪怕浑身骨骼在那一击中都仿佛被震裂,可他仍傲然而立!

没有人再敢质疑!

没有人敢再说他是纨绔!

那是……

——真正的帝王!

……

“吾皇万岁!!!”

“吾皇万岁!!!”

如浪的呼声自城外而起!

观台百姓热泪盈眶,高声呐喊,跪地而呼!

就连高台上的百官,也齐齐俯身跪拜!

“天佑大尧!”

“天佑陛下!”

烟尘尚未散尽。

风声已重归寂静。

众人踮脚远望,只能看见风沙之中,一道破碎的身影,依旧伫立在那满是龟裂与焦痕的剑台之上。

那是萧宁。

他的玄青蟒纹战袍,已不成原貌。

衣角破碎,袖摆残裂,胸前斜斜一道血痕,自肩斜贯至腰。

剑气所斩,连甲胄也挡不住。

他身上,遍布数道细密的伤痕,虽未致命,却血迹斑斑,触目惊心。

他右臂微颤,握剑的指节已被剑气震裂,鲜血顺着虎口滴落,洇染剑柄。

一滴一滴,滴在那刻有“大尧”二字的金纹之剑上,滴入苍凉剑痕之间,仿若在为这个帝国书写血书誓言。

但他,仍然没有倒下。

哪怕全身疼痛如焚。

哪怕胸腔之中翻江倒海,气血上涌,耳中嗡鸣如雷。

哪怕嘴角的血,早已从初时的几缕,化作一条蜿蜒而下的痕迹,染红了下颌与领口。

可他的腰脊,始终挺得笔直。

那双眼,依旧清明而冷静。

那是帝王的眼。

那是纵使百战身损,仍要立于万人之前的坚定!

他缓缓吐出一口血沫,左手拭去嘴角之血,再次抬头。

视线穿透漫天尘烟,直视秦玉京。

一步未退。

一句未言。

却仿佛在用沉默,回应整座天地:

——我接住了。

……

“天啊……”

“还站着……他还站着!!”

观台上,一名年轻武官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!

那惊呼仿佛点燃了所有人压抑的情绪。

“他真的……挡住了这一剑!”

“明明都伤成那样了……他居然没跪下!!!”

“那可是秦玉京的问天之剑啊!!!”

……

而更多人只是死死望着他,眼中惊骇、敬佩、震撼、羞愧……万千情绪汇于一处,终化作一句长叹。

“他是……皇帝。”

“真正的……皇帝!!!”

……

高台上。

许居正喉头哽咽,眼眶通红。

霍纲低下头,不愿让人看到他泛红的眼圈。

郭仪轻轻闭上双眼,仿佛在压制内心翻涌的情绪。

他们都明白。

这一剑斩下后,还能站着的,不是剑客。

是帝王!

卫清挽捂住了胸口,泪水早已滑落,却没有一点声音。

她目光温柔而坚定,遥遥望着那道染血身影。

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在她窗下为她背书、为她写诗、为她喝醉后也不肯回家的少年郎。

如今,还是他。

还是那个她心中唯一的男人。

“夫君。”

“你……真的接住了。”

……

而道一,站于高楼之巅。

他的发丝随风微扬,面无表情。

“硬抗师尊一剑!”

“未退。”

“未死。”

“未屈。”

他眼神平静如湖,却在心底,给了这位甲子魁首最高的敬意。

……

“呼……”

萧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。

他站定,提剑入鞘。

那一刻,天地寂然,万众目送。

仿佛那柄未再挥动的剑,仍是对这片大地最大的震慑。

他转身,面朝众生。

千万人前,缓缓开口,声音略有沙哑,却字字铿锵:

“此为……我接下的第一剑。”

“还剩两剑。”

“我——未倒!”

秦玉京收剑而立。

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的那个年轻帝王。

他沉默了许久,终于开口:

“很好。”

“你,比我想象的……更强一分。”

“但……”

他缓缓举剑,轻轻一转,指向地面。

“这只是第一剑。”

“还有两剑。”

“陛下——”

“请再接我第二剑。”

……

萧宁缓缓抹去嘴角血迹。

一字一句地回应:

“好。”

他眼神如火,声音如铁。

风起时,那身破碎衣袍鼓荡而飞,仿佛又披上了金甲龙袍!

他不是神。

不是仙。

他只是人。

但他是——

大尧天子!

这一剑之后,天地皆知!

高台之上,风仍在吹。

长孙川紧紧攥着帕子,掌心早已沁出冷汗,帕角却始终未曾松开。

她没有说话,只是眼神紧紧盯着那道站在尘沙中的身影,眼眶发红,唇齿微咬,连呼吸都仿佛忘了。

那是她曾在香山书院最看不起的纨绔。

可也是她如今愿意倾尽全部信任与命运的天子。

她不是不信他。

只是她看得太清楚——

陛下的伤,真的不轻。

“他的左臂……在颤。”

元无忌沉声开口,语调低哑。

“刚才那一剑……逼得他整整退了三步。”

“他虽然没跪,但他的剑手……手指已经出血了。”

“那可是一剑啊。”

“才只是第一剑。”

他话音落下,众人皆默。

许瑞山站在一旁,嘴角紧抿,连一向最不安分的王案游也闭口不言,仿佛生怕多说一句,就会搅乱那天子仅存的一丝气机。

“第二剑叫……裂海,对吧?”

长孙川喃喃开口,声音轻得仿佛会被风吹散。

“问天已至此……裂海又将如何?”

“他的身子……还能接得住吗?”

元无忌没有回答。

他目光死死盯着台上那道战袍破碎、伤痕斑斑的身影,眸中浮现一种痛苦却不得不面对的现实:

——陛下是凡人。

不是剑圣。

不是神。

是有血有肉、有极限的帝王。

“他根本不是天下第一的对手。”

元无忌忽然低声说。

“至少……不是现在。”

长孙川的目光倏然转向他:“你什么意思?”

“你要我们现在……退后吗?”

“要我们说服他放弃比剑?”

“让陛下在万众面前低头?”

元无忌沉默了。

他没有反驳。

可他也没有承认。

因为他知道,这已经不是退不退场的事了。

——这是一道从登剑台那一刻起,就无法回头的路。

萧宁不会退。

即便下一剑会死。

他也不会退。

……

“你怕吗?”长孙川忽然问。

元无忌没有立刻回答。

他看着远方那道身影,半晌后轻轻点头:“怕。”

“我从未这般怕过。”

“我怕他再也撑不下去。”

“我怕他为了我们,为了这天下……真就倒在这里。”

“可我更怕的,是没有人记得他这一剑换来的尊严。”

“我怕这世间的人,只记得胜败,不记得他以血接剑的勇气。”

“我怕……我自己,会忘。”

说着说着,元无忌声音哽了。

他低头擦了擦眼角,骂了一句:“他娘的,谁说读书人就不能热血了?”

“老子今日就不信这邪。”

“若是他真的……”

他未说完。

却已重重跪地,朝那剑台之上的天子遥遥叩首。

“陛下若倒。”

“我等,愿以命续之。”

身后,王案游、许瑞山、荀直等人纷纷躬身叩拜。

长孙川缓缓闭上眼,再睁开时,眼神中只有不屈。

她缓缓转身,看向那道沐血的帝王。

心中默念:

“你若不退,我便随你前行。”

“你若不倒,我便撑你身后。”

……

他们跪着。

却更像是,为这片大地,为这道天子,构建起一道坚不可摧的精神长城。

一剑已落,满地血尘。

可人心未乱。

剑未收。

战未停!